（910财经故事会）规模上亿的删帖产业

新闻910张涛

【财经故事会】新闻910主持人张涛为您讲述：规模上亿的删帖产业

2014年11月，蕲春县公安局收到线索称，以余某为首的几个人以非法帮人删帖牟取暴利，涉案金额在千万元以上。

“删个帖能这么来钱吗？”最初，连办案民警都不敢相信。随后，警方对余某等4人进行跟踪侦查，在确认具有重大嫌疑后将他们抓获，并截获作案电脑、账本和交易记录。通过对余某等人承揽业务的QQ群进行调查，警方目前已经掌握全国22个省市近2000人进行有偿删帖的事实，涉及非法经营额达5000万元以上，抓捕归案10人，上网追逃5人。

负责这个案子的蕲春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大队长骆中胜介绍说，这些所谓网络公关QQ群的背后，都有一个缜密的地下利益链，链条上有从事主那里“揽活儿”的网络公关，有充当“中间人”的删帖中介，还有直接负责删帖任务的“管理员”。

通常是某些网络公关公司通过“层层转包”将删帖的任务交给“删帖中介”，中介接活以后，就找“管理员”帮助删帖了。也就是说，“管理员”是这个黑色利益链的末端，他们要么是网站的管理人员、网络论坛的版主，要么就是掌握计算机技术的黑客。删帖之后，删帖中介和“管理员”一般按照二八分成。

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供述，删帖是按照网站类型和帖子热度来收费的。小网站的帖子，价格在100元到1000元之间，知名网站一般是2000元到4000元。一名犯罪嫌疑人说，有的国家级网站收费还会更高，甚至达到上万元。“一个帖子有可能转了几个甚至十几个网络中介，才能找到能删帖的管理员，所以每转一次手，中介都会加上200元到300元手续费。”

在这样的操作流程中，有的人赚得是盆满钵满。26岁的余某仅有高中学历，但酷爱电脑技术。他从2011年开始在网络上接活，以黑客技术和做中间人帮人删帖，他到案发时共获利780多万元，买了奔驰车，还在县城繁华地段购买了一幢豪宅。

余某的同伙李某说：“全国每年这个产业的规模数以亿元计，从业人员数以万计。做删帖这件事的有大学生、教师、医生，还有公务员甚至警察。我两年赚了15万，在行内肯定是少的。”

庞大的利益链背后是旺盛的“黑色”需求，那么，谁是这条利益链条最顶端的客户？

【出录音】根据犯罪嫌疑人供述，不少单位都会紧盯网上舆情，一发现有负面消息便迅速联系网站删除。这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隐性需求市场，很多公关公司和个人瞄准这一需求，扮演着“权力掮客”的角色，提供删帖服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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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闻910张涛

举报官员的帖子是重点删除对象。据犯罪嫌疑人李某介绍，“表哥”杨达才被查之前，网上涌现了大量举报的帖子，他的不少同行都删过这些网帖。他说：“特别是十八大后，出现过一股网络举报高潮，那时我们的生意非常火，经常忙到凌晨。”

其实，企业也是删帖大客户。据犯罪嫌疑人供述，有大量企业特别是一些知名公司有需求。记者从获取的一份某嫌疑人的材料中发现，他被要求删除多个源于论坛社区、帖吧以及新闻爆料台的涉及企业的负面信息。

办案民警翁常州说，上市公司是删帖重点客户。每年“3·15”前夕，删帖公司的相关订单往往都接不过来，主要涉及老百姓关心的环保、食品、住房和医药等方面。

另外，一些明星、演员或者公众人物发现自己的负面信息后，要求删帖也出手爽快。犯罪嫌疑人余某说：“个人隐私、艳照或者成名前的照片、视频等等，都是他们要求删除的重点内容。”

抓住客户急欲删帖的心理，删帖者甚至左手删帖、右手发帖，以此获取持续的删帖费用。据李某交待，他有的同行在国外租赁了一个服务器，开办数十个雷同的小网站，专门发布一些负面消息，并在网站留下联系方式。有人找到他删除他的这些网站上的某个帖子后，他收完钱又会将帖子陆续发到其他网站，赚二道、三道钱。

2013年9月，最高法、最高检联合出台司法解释，明确规定有偿删帖为非法经营罪。今年初，国家网信办等四部委还启动了“网络敲诈和有偿删帖”专项整治工作。相关部门对有偿删帖等网络犯罪也多次进行严厉打击。但每次打击后，有偿删帖往往稍作收敛，便又沉渣泛起。

破获相关案件的困难之一是警方难以固定证据。翁常州介绍说，司法解释出台后，余某等人删除了电脑里许多之前的业务记录，一度让案件侦查陷入困境。而且，网络删帖的交易往往经过多个中介层层转手，相互之间不保留联系方式。长链条的交易行为和几乎无痕迹的交易信息，让民警侦查起来非常困难。

而且，由于少数地方政府的地方保护主义，警方在异地搜集犯罪证据时还遭遇了不少阻碍。蕲春公安局相关人员说，此案的大量交易都是通过新型网络金融企业转账，民警在查找相关证据和线索时，企业所在地的公安机关也不太配合。

而更大的困难在于法律脱节。有法学专家表示，司法解释对网络删帖的需求方、执行者和中介各自应承担的法律责任不够明确，导致一些人虽然参与赚取灰色利益，但并未受到法律制裁。

（本期节目内容整合自新华网/图片来源网络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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